震泽历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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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是多少年前来过这里?一条京杭大运河流过,而后灌满一个个河汊,河网中是肥的油黑的田,田里秋风摇荡着桑叶。蚕农们一年忙两季蚕事,春蚕结茧了,又轮到秋蚕把一肚子晶莹吐成一筐筐的白色花。

    不,我还是没有来过震泽,我到的是盛泽,另一个以蚕丝为业的古镇。这个地区适桑宜蚕,明清以来江南绸缎贡品的原料丝多赖于五大桑镇,这其中的两镇,离得很近,如果不是慈云寺和师俭堂,我会在哪个门里说,我在这里住过一晚的。人说那是梦话,我就笑。江南水乡格外地相似,使得我一次次迷恋又一次次把自己弄丢。

    可以理解盛泽因生产丝绸而盛,而震泽是由于养蚕和缫丝而震吗?绕过一条条小巷,一道道水汊,再转过肥田里浓密的桑林,抬眼间一条大河波浪宽,河中的船走得正急,心底就响了一声。由此我知道了,这条河历史上同震泽的关系是多么紧密,不仅溉田植桑,还有缫丝的大量用水,还有运输。

    南来北往的货物运进来,这里的特产运出去,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、茶姑、戏班子,震泽成了越楚吴中间的集散地和中转站。可以想见丝行、茧行、桑叶行以及茶社、烟馆、饭堂林立的景象。早先的日本人涌到这里都看花了眼睛。我曾见一幅老照片,留着辫子的汉子正把一包包蚕茧装船运往外地。

    一个个高门大院建起来,一爿爿门脸开起来,一座座粉墙黛瓦立起来,一声声吴侬软语叫起来:“侬不过来坐坐哇——”江南的风一下子就柔了许多,一把伞就此合上。

    看着那连卫生间都置在里面的雕花大床和蚕丝被褥,心内就温暖无数个夜晚。其实只是目光在上面逡巡过,梦却离得很远。真要躺在上边,梦或也不是“红雨随心”呢。细格子窗上镶了五颜六色的玻璃,那个时候必定是来自海外,透进的光线也五颜六色的,给幽深的师俭堂增加了些许迷离。

    后花园里,旧了的瓦是从房上拆下的,中间铺了卵石,瓦翻过来倒过去,围作了好看的弧边。弧边也上百年了,让一条小径弯出了岁月的花。船泊在门前,不必再去了远方,起码不要泊在望到西岭千秋雪的万里门外。那些船都带有了一种悠闲和点缀。

    震泽的名人一串串的,走出的进士就有十五个,举人就更多,说出来哪朝哪代的你不知道啊,那姚明呢?就感到眼前一条巷子站了起来。一个月色飘移的夜晚,范蠡的一只小舟划出了震泽,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震泽留有的钓台和“思范桥”,还在那里等着他。唐代诗人张志和、陆龟蒙也在这里隐居过,这里的人常念叨着。

    慈云寺中正在做法事,一群群的僧人在有条不紊地忙乎。进来的人在上香,注注香烟迎着雨升上天去,拧着一个个好看的烟圈。

    一个婆婆在生炉子,生得烟雾缭绕的,把多少年前的小巷又生回来了。石板路上落了雨,雨被吸进石板的深处去,就像明明晦晦的日子。几个外乡人抬着老旧的红木家具往巷口走,抬得兴高采烈,车子进不来,巷口已经堆了好一堆,从镇里收购的,都是宝贝啊。震泽好大气。“喜欢了吗就拿去好了喂。”震泽人这么说,那是对着一个正在选购蚕丝被的女孩,女孩或是想给自己选一份嫁妆。

    转回头就见一户人家正在嫁女,那或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蚕娘,满眼红色从屋子里抬出来,鞭炮在雨声中震响,一些落在了水里,水立时绽开了花。

    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