震泽人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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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恕我孤陋寡闻,在接到一函邀请去吴江震泽之前,竟不知道太湖边上还有个叫震泽的地方。临行前看了地图、查了资料,才知震泽是一个既普通又不普通的江南小镇。说普通,她只是江南大地上星罗棋布的水乡之一;说不普通,其镇名用的是太湖的别称。在太湖流域,有哪个镇能冠太湖之名,可见她的不一般。既然这个不起眼的小镇能占太湖之光,自然有她的道理,也一定有她的魅力所在。这么一想,我便有了一种渴望亲近的冲动。
  那天去震泽,一路上晨雾缭绕,车在迷雾中穿行,我的心如颠簸的车轮忐忑不安。说实话,这不安有点像去约会恋人时的心情,担心能否按时赴约。车到震泽境内,浓重的雾气散了,我终于像撩开了仙女神秘的面纱那样渐渐看清了她的姣容。
  来到震泽,首先迎候我的是318国道旁的新申农庄,这个占地380亩的全国农业生态旅游示范园,像穿在运河这根银线上的一颗明珠,璀璨夺目。穿过那棵巨型“古木”横架,便进入了农庄的园门,据说里面有枇杷园、梨园、桃园、盆景园、蔬果园、苗木园、葡萄园、百花园等自然美景,还有平时难得一见的栾树、桤木、栲树、棕竹等一些叫得出名或叫不上名的植物。草鸡在香樟林内唧唧喳喳欢闹着,白鹅在清澈的池塘里自由自在嬉着水,而我捧着主人泡来的熏豆茶,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散步而去。那是一条绿荫长廊,我走了几步就走出了感觉,仿佛走在古运河一条久远的栈道上。我低头开始寻觅,寻觅那些承载历史的痕迹,确切地说,我想寻找我的祖辈,哪怕只是他的一枚脚印。运河上不时传来行船的马达轰鸣,像一位长者高亢的声音,他是在诉说还是在对我教诲?我不知道,因为我那只听惯了时尚话语的耳朵早已退化而听不清久远的声音。
  在震泽,那些承载历史的痕迹其实有很多,只是我这双被霓虹灯光灼伤的眼睛没有看到罢了。今天我终于擦亮了眼睛,看到了诉说岁月沧桑的慈云塔和纪念大禹治水的禹迹桥,还有集清代建筑之大成的师俭堂和天文专著传后人的王锡阐纪念馆。那天,我伫立在王锡阐墓前,猛然发现墓头向阳处生长着一棵硕大的灵芝。紫褐色的灵芝苍劲而鲜活,宛如一面测日定时的三辰晷,这难道是上苍赐予王老先生的宝物?问过纪念馆里的看馆人,方知那棵灵芝被发现已有好几年了,至于什么时候长出来的,谁也说不清楚。是啊,世上有许多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,都是冥冥之中的事,或许这也是一种魅力。
  坐落于镇中心宝塔街上的师俭堂,就是一座魅力四射的古宅。这个三面临河,前门可上轿,后门可下船,集河埠、行栈、商铺、街道、厅堂、内宅、花园、下房于一体,前后六进150余间房屋的江南水乡大宅门,无不令人称奇。江南的古宅少不了花园,师俭堂自然也有,走进她的锄经园,眼前忽然一亮,在亭台楼阁和回廊假山之间,闪出一位肩披丝巾的美人儿。我睁大眼睛想看个仔细,可那娇美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。难道是当年小姐游园时的身影重现?转了一圈,我再也找不到美人,便竖起耳朵想听听有没有当年小姐抚琴轻唱的余音,可半亭之上没有一点声息,静静的,只剩下我一个过客的喘息声。于是,我遐想起来,想象她一定是一位亭亭玉立、长发飘飘的女子。
  冬日的震泽,温暖而惬意。虽然从师俭堂出来时有点失落的寒意,但很快被宝塔街口温暖的阳光所驱散。搬几张椅子,泡一杯绿茶,靠坐在水清清的荻塘河岸边的空地上真的很惬意。在阳光下喝茶,有一种萌春的感觉。“仁里坊”下那家茶庄里的阿婆很和善,泡来了茶,还端来瓜子、花生等小吃。同去的江南才子荆歌先生要我把找零的钱作为小费给茶庄的阿婆,她边推脱边红起了脸,死活不收,淳朴得令人心生爱意,如果是位年龄相仿的女子,说不定我连追她的心思都有。
  我的家乡也在江南,也是典型的江南水乡,但很少有过像在震泽这片土地上那种久违的、温润的、沁入心扉的感觉。来震泽前,我也去过周庄、乌镇、同里、南浔等江南水乡名镇,但从没像今天见了震泽那么亲切,那么一见如故。她不一定是世上最美的,但她是最适合我的,就像我的恋人。
  还没离开,已在念想,这便是震泽。

  (作者简介:全国公安文联会员,常熟市作家协会理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