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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追忆“辑里”老牌

  曹建红

  震泽滨临太湖,气候温暖湿润,土地肥沃,适宜植桑养蚕。“四面湖光绕,中流塔影悬,頔塘西去路,蚕事胜耕田。”   清代沈彤的这首诗形象地描写了当时震泽农村蚕桑业的兴旺发达。所谓上半年靠蚕,下半年靠田。蚕丝是农村唯一的大宗副业,农民生活费用的主要来源。

  明清以来,随着蚕桑生产的发展和辑里湖丝的问世,震泽以蚕丝为依托,逐步发展壮大,成为著名的生丝集散中心。

  清道光前,震泽所产湖丝,以“辑里丝”冠名,通过广州口岸出口。辑里,属太湖之滨一小村落,原名七里村(清时改称辑里)。位于江浙两省的边境,介于南浔与震泽之间。当地农民习于养蚕,加以湖水清澄,所产之丝富于拉力,丝身柔润,色泽洁白,为丝中上品。

  辑里丝还有一个特点是因农人自制,每家所产茧量又是有限,所以周期比较短,三四天时间即可将丝制成,蛹自来不及化为蛾,将茧破坏。故农人制丝之前,绝不加烘茧手续,其丝均由鲜茧直接制成,故易能舒解,通顺,品质得到保证。所以辑里丝畅销欧美,供不应求,继而扩充至辑里村四周百里之地(南浔、震泽当然包括在内)所产之丝,都称辑里丝。
    从鸦片战争后到光绪(1875-1908)年间,辑里湖丝出口量不断增长。加工重摇为“辑里干经”后,数量更为扩大,全盛时间约在1900-1925年之间。《吴江丝绸志》记载,光绪六年(1880年)仅震泽镇一地出口的辑里丝就达5400余担,占了全国生丝出口总量的十五分之一。其时,全镇各类丝经行有47家,摇经户达1万余户,年加工干经2万担,其中最负胜名的有徐世兴、杨同昌(后改组为隆昌震)、泰昌福等丝经行。

    由于丝市的兴盛,极大地推动了震泽商业的发展。震泽是个水乡,乡镇来往都靠航船。每天有近千人背了经箱(为避免丝经绞乱特制的箱子),趁航船上市,行人摩肩、舟楫塞港。经户交了经,有了活来钿,必然要买些油盐酱醋日用品以至衣料百货,吃点酒饭点心。镇上不仅米行,猪行、羊行、酒、酱、油坊、杂货店鳞次栉比满街都是,银行钱庄亦相继开设。更有附近北乡八都、七都、庙港、横扇;南乡的青云、桃源、铜锣、南麻、坛丘等乡镇的小商店,争来震泽批发进货,形成了商业中心,一派欣欣向荣百业兴旺景象,震泽一跃成为商贸重镇。

  “辑里干经”,曾于民国10年(1921年)参加美国纽约第一次万国丝绸博览会(相当于2010年上海的世博会)。民国13年,震泽人徐南邹 ( 徐世兴后裔,是华商出口生丝的创始人) 在上海开设华通行,经营厂丝与辑里干经直接运销美国。抗战后,震泽人杨公度(杨嘉墀的堂叔)在沪经营的广益行,把辑里干经(以他经营的隆昌震产品兰麟牌)直接运销美国、印度。

  “做丝花放野蔷薇,辑里湖丝天下知”。这句话用今天的话来讲,就是“辑里”是一个吃香的品牌,而且是一个国际品牌。

  辑里丝兴盛了50年后,到上世纪30年代初,由于制丝过程尚未脱离家庭工艺,所用器械尽属粗笨的木器竹器,墨守成规制约了发展,同时国际市场在日意两国厂丝和人造丝竞争下,前用辑里丝的厂商均改用厂丝,致使丝价低落。继之日本人的侵入,摧毁了大批桑园,加上国民党的腐败统治,使整个蚕丝业奄奄一息,一度盛行的品牌“辑里”也随之陨落。

  所幸的是,大半个世纪以来,当年辑里四周的百里之地,在经历了战争、灾害、饥饿、民不聊生等种种苦难后,有一样传统却始终被固守着,那就是栽桑养蚕,缫丝制绵。

  九十年代初,曾经辉煌的“丝市”忽如一夜春风来,有生意头脑的率先重拾老祖宗的“丝”生意。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,无论是丝厂、绢丝厂、丝织厂,丝是永恒的主题,永远的主角。其中不乏有一批有识之士,另辟蹊径,瞄准市场,创办蚕丝被厂。

  短短十多年时间,从一家到十家,从十家到近百家。一条被子成就了一个产业,一条被子打出一个响亮的名字——“中国蚕丝被之乡”。

  对勤于劳作又敏于思考的震泽人来说,深深懂得固守传统又将会走向灭亡的轮回,所以一股创新、创品牌之风在这个行业蔚然成风,一条被子居然能泛出上百个花头(震泽土话,意是品种繁多),行销国内外市场。

  可喜可慰的是,有家蚕丝被企业——吴江市辑里蚕丝制品有限公司,继承发扬了那个曾经响誉半个世纪的名字——辑里。并获得“江苏名牌产品”、“中国驰名商标”等殊荣。辑里,后继有人。同时,一个个带着地方特色的品牌,如“慈云”、“太湖雪”、“山水”、“丝之源”都具有很高的知名度与美誉度。

  在这块丰润的土地上,品牌之路还在继续……

  (作者简介: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,现供职于震泽镇宣传办公室)

  参考资料:《辑里湖丝》(项志生执笔)、《伴随丝市兴盛的震泽商业》(李廉深执笔)